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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8月7日,北京金融法院一纸执行裁定,将大连万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推向舆论风口——新增被执行人信息显示,执行标的24亿余元,现存10条被执行人信息,被执行总金额超76亿元,旗下大连新达盟、福州万达广场等核心子公司股权遭轮候冻结。这场司法风暴不仅暴露了万达集团的财务困境,更折射出中国民营企业高杠杆扩张背后的法律风险与治理危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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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达为什么会被执行24亿?
万达债务危机的核心诱因,是2018年签署的多份对赌协议。根据协议,若万达商管未能在2023年10月前上市,需向苏宁、融创、永辉等投资者支付300亿元股权回购款及8%年化利息。这一条款在法律上属于“附条件合同”,当上市失败的条件成就时,回购义务自动触发。然而,万达商管两次冲击港股上市失败,直接导致180亿元回购条款被激活。2025年4月,苏宁易购发起仲裁,要求万达支付50.4亿元股份回购款,尽管仲裁请求未获支持,但苏宁表示将继续通过法律途径追讨。
对赌协议的失败,叠加短期债务集中到期,形成“债务-利息-更重债务”的恶性循环。截至2025年一季度,万达商管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达400.8亿元,而货币资金余额仅151.16亿元,资金缺口超过300亿元。为筹集回购资金,万达不得不加速出售核心资产:2024年以来,已转让50座万达广场、清仓万达电影股权,自持商业物业比例从60%降至不足40%。这种“断臂求生”模式虽能短期缓解流动性压力,却因丧失商业生态主导权,导致租金收入增速不足5%,无法覆盖债务利息支出,陷入“资产出售-盈利能力下降-债务压力加剧”的死循环。
法律程序解析:强制执行与股权冻结的司法逻辑
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强制执行股权若干问题的规定》,法院对万达集团股权的冻结与拍卖具有明确法律依据。此次北京金融法院的执行裁定,源于万达与金融机构的借款合同纠纷,法院通过冻结大连新达盟60%股权、福州万达广场100%股权等核心资产,确保债权实现。法律层面,强制执行需满足两个条件:其一,债务人未按生效法律文书履行义务;其二,执行标的足以覆盖债务本息。万达案例中,法院先后冻结其持有的多家子公司股权,部分冻结期限长达三年,直接切断了企业通过资产腾挪规避执行的可能。
股权冻结的司法效力体现在三方面:一是形成对债务人的信用约束,通过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公开冻结信息,限制企业融资与商业合作;二是触发《公司法》第142条规定的股权处置限制,虽不禁止转让,但受让人需承继债务责任;三是为后续司法拍卖提供法律依据,若万达未能在指定期限内履行债务,法院可依法评估拍卖冻结股权,优先清偿债权人。例如,万达商管50.72亿股权被广东省湛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冻结,冻结期限自2023年7月4日至2026年7月3日,若债务未清偿,该部分股权将面临处置风险。
治理缺陷暴露:从“规模崇拜”到“能力本位”的转型阵痛
万达危机本质是传统重资产模式在数字经济时代的系统性失灵。其核心资产万达广场的出租率从2021年的98%降至2023年的92%,租金收入增速不足5%,远低于债务利息支出,这一数据对比揭示出“土地财政+商业地产”模式的不可持续性。更严峻的是,万达在数字化转型中表现迟缓:万达电影APP用户渗透率不足20%,智慧商业、数据营销等增值服务尚未形成闭环生态,导致其轻资产转型沦为概念炒作。
对比全球最大商业地产公司西蒙地产(Simon Property)的复苏路径,更能看清万达的差距。西蒙通过REITs(房地产信托基金)实现资产证券化,2023年市值恢复至500亿美元,租金收缴率达97%。而中国类REITs产品分红率普遍不足4%,万达虽尝试引入太盟投资等战投,但持股比例从70.15%降至40%,控制权稀释的同时,并未获得足够的长期资本支持。这种“为救急而引资”的短视行为,暴露出万达在治理结构上的根本性缺陷——缺乏战略定力,过度依赖外部输血,而非通过内生增长提升抗风险能力。
行业警示:高杠杆扩张的法律边界与风险防控
万达债务危机为中国民营企业提供了多重法律警示:其一,高杠杆模式需严守财务红线。万达总债务规模达6000亿元,短期债务占比畸高,违反《企业破产法》第2条规定的“资不抵债”或“明显缺乏清偿能力”标准,虽未破产但已陷入流动性危机。其二,对赌协议需兼顾合法性与商业合理性。万达案例中,对赌条款虽合法,但未设置风险对冲机制,导致上市失败后债务雪球越滚越大。其三,资产处置需平衡短期生存与长期发展。万达通过出售万达广场、酒店等核心资产回笼资金,却因丧失运营主导权,陷入“越卖越穷”的困境。
从法律视角看,企业债务危机的解决需依赖三重机制:债务重组、资产证券化与司法重整。万达虽尝试引入太盟、腾讯等战略投资者,但因股权稀释过度,控制权旁落;虽推进债务展期,却因对赌协议刚性兑付,难以根本缓解压力;虽未进入司法重整程序,但股权冻结与强制执行已形成“类重整”效应,迫使企业直面债务清偿。这种“市场出清”与“司法干预”的结合,或将成为未来企业债务危机处理的常态。
76亿元的执行标的,不仅是万达集团的生死时速,更是中国商业文明进程中的法律规制实验。当王健林从“首富”变为“被执行人”,这场危机揭示了高杠杆时代的终结,也倒逼企业重新思考生存逻辑:在法律框架内,企业需平衡扩张野心与风险控制,在债务清偿与业务转型间寻找平衡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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